储芸还没进门，乔琳就和她杠上了。
不为别的，就因为乔爸乔妈非得叫乔琳把大房间让给储芸当婚房，连带着她那个榆木疙瘩脑子的弟弟也向着储芸。
乔琳觉得，自从储芸要进门，从前属于她的宠爱，如今似乎都打了折扣。
在储芸出现之前，乔爸乔妈把乔琳当成宝贝一样放在心尖儿上，就因为乔琳生的聪明伶俐，看着比她那个木头人弟弟要讨喜的多。
乔琳和弟弟乔方是龙凤胎，但俩人出生却差了足足二十分钟，乔琳先出来，乔方赖在乔妈肚子里怎么也没动静，最后乔妈又挨了一刀，才保了乔方平安。
一岁不到，姐弟俩就拉开了差距。
乔琳手快脚快，肢体协调能力特别好，还不满十个月，就能自己抓着床边蹒跚着走，乔方却连坐一坐都还东倒西歪。
乔琳生的可爱，讲话也利索，成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叫个不停，相比之下，乔方就有些不够看了，吐词不清不楚就算了，连个完整的爸爸妈妈都叫不出来。
这么一对比，乔琳简直可爱的不行。
所以这二十多年来，乔爸乔妈也有意无意地偏袒乔琳，因为这个女儿能给他们长脸。
越长大，姐弟俩的差距越明显，乔琳聪明伶俐，乔方像根木头桩子似的，往哪儿一杵就半天不出声，别人找他说话，他也是憨里憨气的，脑子从来都不会转弯。
俩人都没考上大学，乔琳进了县城的商场卖化妆品，乔方则跟着一个老师傅学水电手艺，乔爸想让他往人多的地方钻，练练胆气，他却一直往后缩。
人人都说，这姐弟俩的性格怕是互换了，就乔方这样的，往后找媳妇儿都困难。
谁也没想到，结果竟然是乔方要比乔琳先成家。
2
因为要照顾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，所以乔妈很早就不工作了，只在空闲时间时做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儿，一家四口的重担，全都压在乔爸一个人肩头上。
可乔爸也就是工厂里一个修理机床的维修工，手艺是还不错，可收入也没有很多，毕竟这是按提成算工资的，没有哪家工厂的机床会坏到天天要维修。
二十多年下来，一家四口的日子勉强过着，温饱没问题，可要说有余钱去置家业，等于是天方夜谭。
也有人上门给乔方说过煤，可看到乔方脸红怯懦的样子，女方家里就打了退堂鼓，大家都在心里嘀咕，这么个闷蛋，将来要是有点什么小摩擦，怕是都要老婆冲在前头和人掰扯吧？
不过也有松了口的，其中一家提出，只要乔妈能在县城买上全款的房子，他们就把闺女嫁进来。
乔妈喜出望外，可把积蓄掏光了都够不上个首付，她和对方商量努力先把首付交齐行不行，对方眼皮耷拉下来，嫌弃地说愿意把孩子嫁进来就不错了，还讨价还价，扭脸就给闺女订了另外一门亲事。
来回折腾了这一大圈，乔妈对给乔方成家的事彻底没了信心，没想到这时候突然有姑娘找上门，自己给自己提亲，点名道姓要嫁给乔方，不要彩礼不要房子，就一个要求，婚后乔妈不能干涉她和乔方之间的事情。
不光乔妈懵了，乔爸和乔琳也都是一头雾水。
乔妈结结巴巴地问储芸，为什么愿意嫁乔方，她这么一个长相标致看着机灵的姑娘，怎么看都不像找不到好人家的。
储芸轻声慢语：“我看上他性子好，脑子木了点有什么的，心眼儿不坏就行。”
那时乔妈才知道，乔方竟然在两个多月前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，孩子的家长赶来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是乔方把人推下去的，乔方也不恼，就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。
当时储芸就在旁边，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，就觉得憨笑着的乔方身上有种慢悠悠的气定神闲，是这个浮华世界里难得的亮点。
后来她留意打听了一阵子，知道乔妈为了找个儿媳妇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，她就心动了，可那时乔妈正在为了买房子筹钱而心烦，她也不好横插一脚，没想到最近听人说亲事谈崩了，于是她就立马上门来求嫁了。
3
天上砸下个大馅饼，乔妈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，当即保证婚后一切听储芸的。
乔妈还多问了一句：“这婚姻大事你能自己做主？”
储芸乐呵呵的：“能，我爸说只要心眼儿实诚就听我的。”
后来乔妈才知道，储芸妈走得早，是跟着她爸长大的，老储对这个闺女千娇万宠，大学毕业后把她召回身边，给她开了个小店，让她不用踏入残酷的职场。
到了适婚年龄，老储又费劲巴拉地找那些渣男的案例讲给储芸听，就一个目的，让她知道，选男人要看脾气秉性，其他都是浮云。
储芸不要彩礼不要婚房，乔妈自觉对不起这个儿媳妇，所以和乔爸商量着，把房子好好翻修一下，还叫乔琳把大房间让出来：“你弟媳是受委屈嫁进来的，咱全家都得对她好点。”
乔琳心不甘情不愿，却也只能照办，看着乔妈前前后后的忙活。
半年后，房子翻修结束，婚礼提上日程，那天全家都很高兴，只有乔琳，气鼓鼓的，好像谁欠她八百万似的。
按照习俗，乔琳这个姑姐是要给储芸见面礼的，可那天直到喜宴结束，也没见乔琳动一下嘴皮子。
晚上，宾客散去，乔妈把乔琳拉到一旁，沉着脸问她怎么回事，乔琳故作不解，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装傻充愣：“我怎么了？大房间我都已经让出来了，还要我怎么做啊？”
乔妈说：“你的见面礼呢？我不是给了你红包，让你喜宴上掏出来给小芸的？做姐姐的，你什么东西都不掏，你也好意思。”
乔琳一脸无所谓：“你说那红包啊，我存卡里了，什么姐姐呀，她还比我大两岁呢，况且她也不缺我这点钱啊，你没看她那箱子，好几捆钞票呢。”
无所谓的语气气得乔妈跳脚，正要发火时，乔琳突然踮着脚伸脖子往乔妈身后看：“小富婆，我说的没错吧？”
乔妈一回头，看到储芸在身后的房间里探出个脑袋：“妈，没事儿，您回去休息吧，姐姐也还没成家，工资也不高，收她钱我也于心不忍呢。”
正龇着牙啃苹果的乔琳立马就愣住了，手里的苹果也不香了，这话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储芸在故意奚落她。
笑话她工作不好工资平平？笑话她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？
还没等乔琳问她什么意思，储芸就淡淡一笑，把头缩回去，轻轻关上门，留乔琳和乔妈面面相觑。
几分钟后，乔妈似乎也咂摸过来味儿了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乔琳一眼，慢悠悠回了自己房间。
那天晚上，乔琳睡在新装修好的小房间里，隐隐觉得，这个看着不吭不哈的弟媳，其实没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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